濑濑

【白不二/幸不二】败将

“败给回忆，败给了你。”

“感谢你的回忆，并没有怪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陈势安《败将》

 

忍足医生您好，我是白石藏之介，这是我的个人资料。

其实我没有什么心理问题，不，我不是在逞强，因为我一向对自己的身体比较注重，不会讳病忌医。

我只是……缺少一个可以安静听我宣泄情绪的人，恰好谦也，也就是您的侄子，我的国中好友，觉得我最近情绪不高，于是推荐我来找您。

为什么没人可以听我宣泄情绪？不是我自夸，我朋友其实并不少，但是他们都不是合适的人选。

因为与我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都认识周助和精市——也就是我等下所要说的两个人，在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两个人。

非常抱歉让您腾出宝贵的时间来倾听我讲这些，故事有点长，希望您不要感到厌烦。

中学期间我一直活跃于网球场上，周助和精市也是非常优秀的网球选手，所以我们有幸在全国大赛上认识彼此，但当时也仅仅是认识。

……对，原来您因为收到谦也的邀请去看了我们的比赛吗？那真是很荣幸。

后来在参加一次全国范围的集训的时候，非常巧合地与周助和精市住在同一个房间，我惊讶地发现我们三个其实是如此的合拍。

拥有着重合度高的兴趣，仿佛与生俱来便有的默契，我们很快就变成很要好的朋友。

多要好呢，要好到我们分明是三个不同地区的人，却约好了上同一所高中。

说来有点不好意思，其实我自认自己网球技术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，在国中的时候是网球部的部长，在与周助精市成为好友之前，我和我的队友们约定了一起直升四天宝寺的高中。

后来我食言了，但是我那群可爱的队友们，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抱怨，反而一个个都给我送上诚挚的祝福。

现在想来，是不是他们，比我更早地意识到我那见不得光的小心思。

就这样，我和周助、精市上了同一所高中。

那三年，是我最快乐的三年。

课间会在走廊上聊天，偶尔还会讨论课业，下课之后一起参加网球部的训练，周末和假期会约着一起去游玩。

我们一起拼搏，一起哭一起笑，我们无话不谈。

但是感情这种事情，挺难以捉摸的，要是能像网球一样可以控制就好了。

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，喜欢上了周助，或许是高中这三年，也或许更早。

等我意识到的时候，我的视线已经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了。

因为对他过于关注，我再不愿承认，也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——周助他喜欢的人，是精市。

即使他其实隐藏得很好。

但就和我没有开口一般，周助也什么都没做，我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三个人之间的平衡，我们都无比珍惜彼此之间的关系。

然而平衡不可能永远都存在，高中毕业之后，我和周助选择在国内读大学，而精市去了国外进修艺术。

精市的胜负欲在我们三个里面是最强的，他向来有着坚定的目标且不惜为此付出一切。

我和周助去机场送他，看着他脸上对未来的向往与自信，我们所能做到的，也只有祝福。

我不知道精市有没有注意到周助的笑容其实很勉强。

当精市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后面时，周助甚至不敢回头看我，他让我先回去。

我当然不放心让他独自待着，想安慰一下他，但是等我看到他的样子之后，原先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。

虽然这样说您可能会觉得矫情，当时周助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忧伤，眼里的光变得支离破碎，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。

我当时很害怕，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，于是我的身体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抱住了周助。

周助好像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就想推开我，但是我不但不松手，我甚至还抱得更紧了一些。

我开始难过，刚刚的害怕悉数转换为了难过，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明明那么努力，为什么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

周助好像感受到了我的伤心，他总是那么敏锐，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拍我后背。

我说：周助，他走了，那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，我们……只剩下彼此了。

他没有开口说话，刚刚拍我后背的手停留在我的发梢，似乎有点不知所措。

等不到回答，我有点沮丧，但是也清楚精市才刚离开，周助还喜欢着他，我这样做算是趁人之危。

于是我又说，你不回头没关系，我到你身边陪你。

他不说话，我就当做是默许了。

大学期间，我去兼职当了网球教练，周助开始给杂志投稿，我们手上可支配的金钱开始多了起来。

因为我们的大学距离很近，于是在一次去找周助吃饭的时候，我小心翼翼地提出合租的建议，以可以互相照顾、能拥有更多的私人空间来发展自己的爱好为理由，来掩盖彼此心知肚明的原意。

当时周助没有回我，就当我以为无望的时候，周助突然告诉我他找到了一间很合适的二房一厅的房子，就在我大学的附近。

我真的很高兴，我觉得一直以来毫无进展、暗无天日的那份情感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。

那间小小的公寓，被我们用私人用品一点点填满，在客厅铺上了柔软舒服的地毯，装上了家庭投影，阳台摆满了我们珍爱的植物。

我和周助在空余时间会轮流下厨——不过终究是我下厨的时间比较多，因为周助他自己做饭老爱放辣，那对他的肠胃不好。

我感觉我的心，也像房子一样被填满了。

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绚丽美好的泡沫，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。

泡沫终究是泡沫。

精市出国以后并没有与我们中止联系，他会定期与我们进行视频通话，分享彼此的生活。

当他从屏幕的另一端看到我和周助住在一起之后，他沉默了很久，那天的聊天也因为他的心不在焉而结束得仓促。

我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。

但是之后我们再进行视频聊天的时候，精市的情绪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，仿佛那天只是错觉，只是从他的状态上看，似乎过得有点疲惫。

他背后的画作和杂物变得越来越多。

就在我们大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，精市说他准备回国了。

这远比他之前告诉我们的时间要早得多。

听到这个消息的当晚，我和周助都失眠了，我知道他在外面客厅坐了一夜。

精市回国的那天，我和周助早早去到了机场。

周助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，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。

而我心里有种即将尘埃落定的绝望。

熟悉的身影从到达大厅走出来，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，但是脸上的光彩不减分毫，比离开的时候还添了几分成熟。

时光把我的这位好友打磨得更加出色。

无论心里抱着怎样的小心思，我确确实实为他感到开心，精市过往的经历很坎坷，能走到如今实在令人敬佩。

我和周助一人给了他一个欢迎回来的拥抱后，我正想和精市说我们订了一个餐厅包厢为他接风洗尘，就见他带着歉意对我说：我想和周助说点事情，藏琳我们三个改天再聚吧，反正我已经回来了，我们之间的时间还那么长。

他看向周助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和。

我和周助都是一愣。

我马上转头看向周助，只见他眼里曾经破碎掉的光彩正在慢慢重新拼接起来，青空般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我从不能给予他的光。

我狼狈地走了。

像梦游一样回到了我和周助合租的房子——虽然我很想说是同居，但是我从来学不会自欺欺人。

公寓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我们两个的回忆。

不是恋人，却胜似恋人。

我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，终于意识到，我要离开这里了，带走属于两个人的回忆。

于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电话叫来了搬家公司，随意找了附近的一间空房租下来，把自己的物品像扔垃圾一样扔了进去。

也把自己像扔垃圾一样扔了进去。

给周助发了个短讯，告知他我搬出来了，然后关掉手机睡了个天昏地暗。

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，不用他们特意告知，我也已经从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。

我既开心又难过。

我知道周助从始至终心里的那个人都是精市，他能得到幸福，我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。

但是我又不可能不难过，我爱了他那么久，总是会有些奢望。

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叙说这一段……心路历程，所以我情绪一直很低落，被困在那段回忆里走不出来。

感谢忍足医生今天的聆听，把这一切说出来之后，我感觉好受了许多，也能更自然地面对周助和精市了。

嗯？您很惊讶我和他们还有联系吗？

是的，我和他们还是朋友，很要好的朋友。

周助不需要我的爱情，但他很需要我的友情。

只要是他需要的，无论是什么，只要我有，我都会给。

至于我，我只需要他开心。

Fin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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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这篇之前我很难过，写完之后我更难过了。

网王里面我最喜欢的top3就是植物组，一开始只是喜欢不二和幸村，后来发现白石真的很温柔。

谢谢你看到这里。